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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漓书屋 > 嫁给白月光他儿子 > 第107章 第107章
 
云栖没有说话。

她的视线落在地面, 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她本不想来,可若不来,她知道, 他的命就保不住了。

至于为什么会来, 她也不知道。

沈介又说:“娘娘, 微臣有点困,醒来的时候,能见到娘娘吗?”

落完这话,他便合上了眼睛, 整个身子都倚靠在了云栖身上。

他的气息拂过云栖的耳廓, 云栖心尖一颤。

周福来看着觉得不妥,忙道:“娘娘, 老奴把沈大人带出去疗伤, 然后再派人送他离开京城。”

小太监们立即上前把沈介扶起来, 带他离开。

周福来道:“大牢人多眼杂,娘娘先回宫, 沈大人的事情, 老奴会善后的。”

云栖低头瞥了眼衣裳上沈介留下的血迹,叹息了声:“把人送回沈府吧。”

沈府内。

郑太医诊治以后, 开了几方药,便由小太监护送,从后院悄声离开。

杜应为沈介上好药膏后, 又帮他换了身新衣裳。

刚盖上被褥, 看到沈介睁眼,欢喜道:“公子,你醒了?”

见沈介要起来,他连忙说:“公子受了很重的皮外伤, 好好躺着,不要乱动,郑太医说了,这些伤口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消不下去的。”

“郑太医?”沈介一开口,声音就沙哑得厉害,根本听不真切。

杜应忙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沈介起身,靠在床头上,匆匆喝完水后,焦急的问他:“郑太医来过了,那太后娘娘呢?”

“太后娘娘…她…在书房。”杜应欲言又止了半响,“公子,您放在枕头底下的画像,被太后娘娘拿走了,属下没能拦住。”

应完话,杜应忐忑的抬眼看了看沈介,却没看到他如往常般阴沉的脸色,相反,似乎还带着笑容。

此番,倒让杜应心里更加惶惶了:“公子,那画像无意中掉出来,被太后娘娘发现,就没了。”

沈介还是没说话,杜应心里七上八下的,却也不敢再多说,以免惹怒他。

“娘娘当时是什么反应?”

“娘娘好像很惊讶。”杜应如实应道,然后挠挠头,“当时属下心里只顾着您,没敢多瞧。”

沈介笑了笑,命他:“你去客房找娘娘,就说我已经醒了。”

“公子,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为何还不走?”杜应不解,“太后娘娘虽然放了您,可一旦被旁人发现……”

桑家旧部,本是他去联络的,目的就是为了带公子离开,没想到太后娘娘突然会出现在大牢里,打乱了计划。

太后娘娘将公子送回府,便说明要放公子走。

可想杀公子的,不止娘娘一人,还有皇上和姜家人,为今之计,先离开京城才是上策。

“不走了。”沈介眉梢带笑,环视了一眼熟悉的寝屋,语气从所未有的轻快,“娘娘保下了我,就不会让我死的。”

就算他不是真正的沈家后人又何妨,娘娘并不介意。

她没有走,便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他了。

娘娘已经动摇了,他如今要等待的,不过是一个让她接纳自己的契机。

云栖听说沈介醒来,把画像卷好,递给耿嬷嬷,然后起身过去看,双脚刚踏入门槛,远远的便看到沈介对自己笑。

那目光甚是灼热,格外的温柔。

云栖脸颊微微发烫,目光虚置,站在门口不动:“醒了?”

“娘娘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看看微臣?”沈介的声音很低沉,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沙哑。

云栖迟疑了一下,走进去,杜应挪了个椅子让她坐下来。

“你们先出去候着,哀家有话同沈介说。”她还不知道他的真名,便如往常一样称呼他。

耿嬷嬷和杜应等应是,离开时轻手轻脚的拉上房门。

云栖目光从他身上的纱布掠过,道:“你且留在沈府里养上两日,等伤口好些了,便离开京都,哀家都派人准备妥当了,无人能伤你性命。”

沈介没有说话,视线落在她的眉眼上,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娘娘拿走了枕头底下的画像?”

他这话问出来,云栖面颊心虚得发烫。

那幅画是无意中落到地上的,她看到以后,觉得不应留在沈府里头,本想拿走,没想到沈介会问。

她压了压心神,道:“既是你的东西,哀家便不会拿走,等你离京的时候,再归还于你。”

沈介却道:“那幅画像,微臣留着很久了,可睹物哪里远及看到真人的好。微臣想留在娘娘身边,守护娘娘。”

他一番话说得极为大胆,一点也不掩饰。

云栖僵了僵,心里狂跳得厉害。

那股莫名的情愫在这一刻又深了两分。

“沈介,京都留不得你。”她不容置喙道,“哀家护不你多久。”

沈介含笑道:“娘娘要将微臣送走,不就是怕臣丢了性命吗?可出了京都,到处都是眼线,届时微臣才会真正的陷入危险之中。既然娘娘想保护臣,为何不将微臣留在身边。”

云栖蹙了蹙眉,不语。

知道她心软,沈介说话越发大胆起来:“娘娘明知臣是细作,却还是要保住臣,娘娘也喜欢上微臣了,对不对?”

“沈介!”眼看他越说越离谱,云栖慌忙打断他,站起来,“够了,哀家留你一命,是念在你救了哀家的薄面上,伤势好了以后……”

话没说完,云栖怔忡。

沈介拉住她的手,扬起眼,对她笑:“娘娘既没生情,为何不敢看微臣?”

“谁说哀家不敢看你了?”云栖下意识反驳,说完这话,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故意避开沈介的目光,她抬起眼帘,对视了几息后,实在是撑不住他灼热如火的眼神,心跳加速,差点就要败下阵来,还是强行稳了心绪,才勉强操持镇定。

“松开!”

沈介没松手,他捂嘴咳嗽了几声,摊开手心时,里头都是血。

他对着云栖惨白一笑:“娘娘,臣现在身子很虚,怕是离不开京都了。”

云栖一愣。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沈介继续往下说。

“娘娘,臣在大殿上没有说话,在沈捷出现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是桑家人。在臣的记忆中,臣一直都是沈家后人,来大莫,也是为了帮母亲报仇,可见到娘娘以后,便改变主意了,娘娘可信?”

他的眼神无比的真诚,云栖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信!”

沈介微笑道:“臣知道,娘娘身为国母,有许多顾虑,不敢接受臣,臣不求娘娘能放下芥蒂,跟臣在一起,只希望娘娘答应,让臣守护在娘娘身侧。”

从前云栖从没仔细观察过他的眼睛,现今离得近,才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神甚是勾人,本想呵斥,却在话要出口心软了。

“你的伤,哀家会让郑太医来瞧。你毒术高超,定能保护自己的。”

沈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问:“娘娘明日会来看微臣吗?”

云栖皱眉。

沈介松开手:“娘娘会来的,对不对?”

眼看他越来越得寸进尺,云栖回绝道:“哀家出宫不易。”

沈介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臣明日在府里等娘娘。”

云栖看着他这张脸,实在是无法开口拒绝,想着兴许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才让她一再心软,岔开了话题:“脸上的人/皮面具,你能否摘下来?”

沈介明显顿住,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血色全无,沉默许久,艰涩道:“等有一天臣自己想拿下来的时候,再取下,可以吗?”

两日之后,大理寺的人在汤府搜出了一堆毒药,又揪出了十几个为王氏卖命的细作,宗宗罪名都足以致王氏于死地,楚钰下令半个月后处斩,却没想到王氏自尽于大牢。

汤仕坤没想到嫁给自己几十年的夫人居然是细作,吓傻了,加上被革职,一病不已。

而京中之人皆知,冒充沈相之后的细作也已服毒自尽,但沈捷仍然住在客栈里,并未被接入沈府,纷纷暗中揣测圣意。

而沈捷被晾了两天,摸不透楚钰和云栖的心思,着急得团团转。

他问身边的随从:“那人已经死了,为何娘娘还不宣见我?”

他这两日把沈介踏入京都以后的事情都查清楚了,跟他如今的待遇完全是天差地别,沈府迟迟没有派人来接,他心里十分不安。

随从宽慰道:“当初那人来大莫,太后娘娘和皇上都以为他是沈相之后,自然欢喜,如今发现被欺骗,连着也怀疑起公子的身份来。公子且耐心等着,等通过了考验,太后娘娘自然就会宣见您了。”

“有那个人的教训在先,大莫定会对公子起疑,公子这几日切莫出了差错,等见到太后娘娘时,一言一行,都要小心为上。”

果不其然,如随从所料,翌日圣旨就来了。

沈捷收拾一番后,去了长春宫。他的身份已经确定,没了当日进宫的拘束,一路上,眼睛虽低着,但四处打转,悄悄观察宫里的景色。

春霖把他的言行举止都看在眼里。

进了长春宫,他恭敬行礼,声音洪亮:“草民沈捷,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栖正坐着看书,听到声音,停下手来,瞥了他一眼:“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沈捷依令。

在看到云栖的容貌时,他如同其他男人一样,一时看呆了,忘记了规矩,眼睛几乎定格在云栖的脸上。

耿嬷嬷提醒道:“沈公子……”

沈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慌忙埋下头,出声赔罪。

“草民失礼,请娘娘恕罪。”

说着话的功夫,他心里暗暗想着入京前听到的那些流言。

那些人都说,那个人是因为喜欢上了太后娘娘,才背叛了南疆,原本他还不信,可如今目睹太后阵容,就不得不信了。

这样一张脸,普天之下,又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得住。

就连北戎可汗都千里迢迢派人来求亲,那个人甘愿为了太后与南疆为敌,完全在情理之中。

短短几眼,云栖已经瞧清了他的容貌。

神态确实是有几分像的,不过五官更偏向南疆人一些。

许是长得不够相像,亦或是经历了沈介这一出,对他有所猜忌,心情平淡。

她低下头,继续翻阅手里的书,语气不冷不热:“以后打算住在大莫,还是准备回南疆?”

沈捷斟酌着用词,好半响才回话:“为免继续有人冒充草民的身份,侮辱父亲名声,草民决定留在大莫,等过两日征得祖母同意,便回沈家认祖归宗。”

“老夫人青灯古佛多年,不喜被外人打搅,你的事情,哀家做主。”云栖语气淡然,情绪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沈捷琢磨不透她的心思,想了想,开口谢恩:“草民谢过娘娘,那草民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沈府?”

“那座府邸是当年哀家赐下的,闹腾了这一阵,已不想让新人再搬进去了。明日哀家派人寻个新宅子,下人收拾好了,你再入府。至于官职……”云栖顿了顿,复望了他一眼,“你需得参加今年春试,才能进入仕途。当年你父亲便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位及宰相的,作为沈家之后,理应继承他的风骨,想入朝做官,就好好读书,不要让哀家失望。”

“还有……”云栖放下书,冷声道,“你父亲的才气和忠心直到现在仍然无人能出其右,哀家不奢望你能像他一样有所作为,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辱没相府名声,否则哀家严惩不贷。”

听到这话,沈捷愣住,本以为在客栈住了几日是考验,却没想到礼遇和沈介差得如此之大,心里略有不甘,可一想到随从的话,还是忍住了,点头应下:“谢过娘娘。”

人一走,春霖把方才的事情告诉了云栖。

云栖平静道:“派人好好盯着,不要让他弄出什么乱子。南疆那边一有消息,就告诉哀家。”

“娘娘,老夫人那边……”

“安嬷嬷应该已经告诉老夫人了,老夫人如今已看淡俗尘,不会被这事所影响。沈捷若是想去开佛寺拜访老夫人,也不必拦着。”

春霖应喏。

转眼春天就过了一月有余,天气慢慢的暖和起来了。

院子里的树都长了新芽,绿绿葱葱的。

春霖去倒完香炉里的香灰,回来时,思索了片刻,还是对云栖道:“娘娘,刚才奴婢去倒香灰的时候,遇到了小念子,小念子说这香的味道不对,点多了容易引发头疾,且会食欲不振,往后可还要点?”

香是玉山祁进献的,这一个多月来,云栖睡得很安稳,半夜已不再惊醒,本不该怀疑的。

可春霖发现,近十天来,云栖的食欲确实下降了,晚上几乎不进食,加上她容易对香过敏,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就记下了小念子的话。

“小念子?”云栖随口问了一句。

春霖道:“是刚来长春宫没多久的一个小太监,他说进宫前,家里头是卖香料的,对香的味道甚敏感,香里放了什么东西,他全都能说得出来,听着不像是唬骗奴婢的。”

说着,春霖多嘴提了一句:“这小太监长得甚是俊俏,奴婢还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美的小太监呢。”她的话中,隐隐带着几分可惜之意。

想到那张俊美无双的脸,竟是长在一个小太监的身上,她就觉得命运捉弄人。

太监都不算是男人,不能娶妻生子。

小念子,白白长了一张好脸。

若是投胎在京城哪个大户人家身上,不知要迷倒多少贵女。

云栖对小念子的长相没有兴趣,她瞥了眼小香炉,她从前是不用香的,后来在玉山祁的推荐下,才开始点香助眠,效果还不错。

用了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几日确实是不想吃东西。

她忽然就想到了沈介离京前留给赵忠的话,玉山祁是万毒门的门主,原也是南疆的细作,不能全信。

思及此,她问:“小念子可值得相信?”

“人是周公公提拔上来的,能信。”

“把小念子叫过来。”

很快,小念子就被带了过来。

“奴才见过娘娘。”

他一开口,云栖不由得顿了顿,声音并不似其他太监那般尖细,略显低沉。

不过云栖没有多想,淡淡问道:“哀家点的这香有问题?”

“是。”小念子恭敬回话,大致说了下这香的名字、用料和功效后,道,“娘娘是不是用了几种香?这里头有些香对娘娘的身子好,而有些则会损害娘娘的身子。娘娘若是信得过奴才,把香拿给奴才看,奴才将那些不利于娘娘身子的挑出来,便无事了。”

云栖没想到他能凭借香灰辨别出这么多种香,脑海里不知为何想到春霖刚刚夸他长得好看的话,宫里头的小太监一般都是从穷苦人家里头挑来的,容貌一般,春霖更是第一次夸一个小太监。

于是,她不由得好奇的抬起头望过去,正好这时小念子也抬起头,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映入眼帘,那双桃花眼笑起来,摄人心魂。

云栖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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