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青竹一坐下，就发现顾小莫的不对劲。
“你眼睛怎么了？”
顾小莫眨了眨眼，声音和往常无异：“伤到了，看不太清，医生说时候暂时性失明。”
空气一下就沉默下来，染青竹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她还不太习惯身边没有人说话，皱着眉问道：“染总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受伤好歹和我有那么点关系，我总得过来看看。”染青竹叹着气说，“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医生说我一个月后就能够恢复了。”
顾小莫和染青竹实际上也不是很熟，两个人几次交集也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但顾小莫对三天前的记忆比较清楚，还记着染青竹帮她引荐克里斯多夫的事情。
“那就好，不过你怎么会一个人去看音乐剧？我看网上的消息，你应该是和石总一起去的才对，中途石总怎么就走了？”
染青竹似是不经意地提起，但他这话问的恰好是她刚才向石森提出的问题，不知道染青竹到底是什么意图，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沉默一会儿才说：“都是巧合。”
“那也未免太巧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转头朝染青竹那边。
染青竹这才看清楚她的眼，那天晚上的闪烁着的星光，还有往常的光亮都不见。那大大的眼眸中，仿佛有一层厚重的雾，把所有的光华都挡住了。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对劲的想法被顾小莫一句：“这么多事情碰在一起，也就只能是巧合了。”给打破。
之前一切纷乱好像都是他的错觉。
他轻笑一声，将花朵插在一旁的花瓶里，笑着说：“你觉得是巧合，那就只能是巧合。”
其实是不是巧合，在同一个空间的两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染青竹似乎没有就这样放过顾小莫的打算，放好花之后，又悠然地坐下：“我听说一件有趣的事情，拍到你和秦晟一起在公交车上和甜品店里秀恩爱、还有拍到你和石森看似亲密地进入音乐剧场的，是同一个记者。”
她听他说完，脸上没有半点意外的情绪。
“你真的很聪明。”染青竹见她不卑不亢，眼里不由流露出几分赞许。
“染总过誉了。”顾小莫扯了扯嘴角，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悦出来，她挺直腰板，不愿意在这个男人的面前露出半点破绽。
她知道一切的巧合过头了，就可能不是巧合。
秦晟可以和H市的人再另外约时间，但秦晟没有。
他还可以不让她去看音乐剧，也没有，而是让一直和他不对付的石森陪她一起去。
有些东西，一旦过于巧合，就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顾小莫是个聪明的人，但她宁愿自己糊涂。
她会想，秦晟是不是早就知道陈晓琪会和染青竹一起去见克里斯多夫，他是不是早就料到只要她和陈晓琪遇上就会产生冲突。
只要陈晓出了问题，秦晟再在暗中推动，舆论就会倒向秦氏，陈家也会因此被媒体盯上，秦氏反倒能够松一口气。
她都知道。
在电话打给石森之前，她就都猜到了。
现在想来，可能秦晟从打算公开他们两个人的恋情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后面要这么做。
一方面能够刷新外界对他们两人的看法，至少认真谈恋爱的小年轻，没有谁会觉得不好；另一方面，陈晓琪会因为这件事情对她很有意见。
他从一开始就铺好了路，只有她傻傻地往里面跳，她从未怀疑过自己深爱着的男人。
秦晟回来之后，得知她和染青竹见面，即使不听他说话，她也能够感觉到身边迅速低下去的气压。
但顾小莫一伸出手，秦晟还是迅速地牵住。
她抿着唇，浅浅地笑着：“那天他帮我引荐克里斯多夫先生，我总不能对他太不好。”
“他可不想给你引荐？”
秦晟的话很有脾气。
其实他的情绪可能没有外露得那么明显，只是顾小莫眼睛看不见，对声音和味道有些敏感过头而已。
“他是要给陈晓琪引荐也好，给别人引荐也好，最后便宜的还是我，我不能知恩不报吧？”
秦晟冷冷地哼了一声，一点也不赞同顾小莫说的话：“害你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恩，你想要怎么报？”
“这……算抵消掉了。”顾小莫说不过他。
但秦晟却对她这句话有很大的反应：“我宁愿你没有被他引荐。”那样至少顾小莫不会受伤。
顾小莫愣了一下，明白他这句话里藏着的悔不当初，气氛一下又冷了下去。
她突然想起染青竹最后对她说的那一句话：“你明知道自己已经跳进他的圈套里，还不想着怎么样才能够脱身吗？”
她是怎么回答对方的？
“我知道，又怎么样？是我心甘情愿投身的局，就算不上是圈套。”她说得过于轻描淡写，仿佛将染青竹一切伎俩都看在眼里。
电话突然响起，把愣住的两人都惊醒过来，秦晟接起电话，眼里瞬间刮起风雨。
“是不是出事了？”顾小莫担忧地问道。
他挂断电话，坐在她的身边，才缓缓地说：“个人设计大赛会在一个月后正式开放报名通道，报名时间只维持三天。为了保证报名信息的真实，报名成功之后的三天时间里，要本人亲自到主办方去办理手续。”
本人亲自去办理手续？
可她的眼睛要到一个月后才能好。
顾小莫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笑着：“如果报不上，就当是我没有这个运气吧。”
秦晟望着她的双眸，即使里面空荡荡的一片，却仍旧让人感到低落的情绪，他抓紧手中的手机，沉着声音说：“你一定能去的。”
“只要我能够在比赛前恢复视力，当然就能去。”顾小莫咧着最新笑，窗外阳光落在她的身上，闪着暖人的光。
“放心。”秦晟眉眼柔和地揉着她的头发，眼底却有几分让人畏惧的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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