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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漓书屋 > 我和蜃仙那些年周秉林美 > 第132章 问话的艺术
 
大明去了大厅,很快,小贝便跟着他,一脸茫然走了过来,站在那里撩自己的头发。

我知道她是让我看她烫的波浪卷,想被夸几句,便说,哟,这个发型不错啊,感觉……把你整个人都衬得更漂亮了,你这是准备在阿美的酒吧上班吧?

本来我只是开玩笑调侃她,不料她却说,是啊,天天闲着也无聊,找个事儿做一下。

我不禁汗然,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工作么?

小贝噗地笑了,说,放心,她让我做经理,不乱来的。

我说,原来你知道啊,我跟你讲,这世上根本没有出淤泥却不染的事,做经理也一样,来个大官,让你进去陪一下,你敢说不去?

小贝一脸茫然,说,我有啥不敢的?

我说,你不去就把人得罪了,阿美肯定要跟着倒霉,你这忙帮的,还不如不帮。

小贝抚媚一笑,对我眨眨眼,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到时候我就委屈一下呗?

我说:“你可别,这身子我已经卖给他了,”说着我指指大明,“你委屈一下不要紧,人家得洗半天。”

小贝哀怨地盯着我,说,切,我还以为是心疼我呢,原来是怕别人不乐意呀?

大明说,其实就是大兄弟心疼,呵呵,我倒没甚么的,没甚么的。

我说,对了,你在这个身子里,有没有感觉……说着我压低声音: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

小贝用指头点着下巴想了想,说,你这样一问,倒真的有些不一样呢,就是吧,在别的身子里,哪怕是苍蝇小狗,都得和一个像是什么动力的东西挤在一起,可是这个身体呢,却是空的,甚至连床啊椅子啊都没有,我只能傻站着,或躺在地上。

我有点不太懂,问,床?

小贝叹口气,说,就是个比喻,这么说吧,普通的身子呢,本身都有一个动力,所以动力嘛,当然要有支点,要有容器,要有电线连接之类的设施,可是这个身子里没有,我进来后全靠自己手忙脚乱。

大明说,哦……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普通的身子好比全自动洗衣机,而这个身体却是一个空脸盆,你洗衣服时候得靠自己手搓,是吧?

小贝说,对对,虽然不太恰当,但就是这个意思。

我说,真是辛苦你了,那个,我刚才对她们讲的事情,你觉得是真是假?

小贝嘻嘻一笑,说,半真半假。

我说,何以见得?

小贝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却没事吧?就知道你一直忌惮我。

我说,这个……也不能怨我吧?我毕竟是个凡人,境界达不到你的高度,也很正常。

小贝叹口气,说,其实吧,我真的只想这样过下去,有些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说出来你也不会懂,咱们还是不要在意这个了,好么?

我说,可是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事,怎么能不在意呢?

小贝便不吭声了,低头扣弄自己的指甲,一脸的感伤。大明也是那种屌丝习性难改,居然在旁边搭腔说,算了算了,这不是好事儿么,跟超人似得,大妹子不想说,肯定有苦衷,老弟你还是别问了,那啥,大妹子,我们想给你拍个照片,发寻人启示……

大明说话的时候,小贝侧目看他,眼神中透着羡慕,那感觉活像在说,真是好人呐,为何我就没能勾上这样的合格的屌丝?

我在旁看着,心里十分不乐意,因为根据我的经验,通常只要我一逼问,小贝即便不想说,也会尽量透露一些,而此下大明居然跟鸿门宴上的项羽似得,意气用事胳膊肘往外拐,于是我在他说完后,不动声色拿出手机给小贝拍了几张照片,又叹气说,唉,人家都说好人有好报,但愿我这做了好人的,不会跟温九眉似得变成神经病吧。

我话音刚落,小贝便一愣,瞪着我搭腔说,你看见他了?

我点点头,不吭声。

小贝便显得有些焦躁起来,急忙又接着问,他、他真的变成神经病了?

我又点点头,大明在旁边看看我,又看看小贝,似乎懂了些什么,搭腔说,是啊,跟个要饭的似得,浑身脏兮兮,神志不清自言自语。

小贝皱着眉头,说,我还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这时候,大明眼睛已经亮了,我心知他跟我一样,感觉到了小贝果然知道内情,便又加了一把火,说,其实今天我们去荔园宾馆,还有个人跳楼了,摔得血肉模糊,留下他老婆拖着一个小孩没人养,恐怕得改嫁咯。

小贝听着,有些怯意地瞟了我一眼,说,摔死了?

我冷冷说,嗯。

小贝说,哦。

我又说,脑浆都摔出来了,他老婆哭得稀里哗啦,拉都……说到这儿,小贝突然打断我的话,说,其实我们的悲欢离合都是一场梦,虽然在梦里很在意,但总有梦醒的时候。

大明在旁边一愣一愣的,盯着我一脸得讶异,估计是在惊叹于我撒谎的功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

我说,走了走了,睡觉了,但愿能做个好梦吧。说着,便转身往大厅走,小贝一把拉住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很内疚?

我点点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特别内疚,但是不吭声。一吭声就破功了,等于把吹了半天的气球打开了口,很可能导致对方本来想说的话变成无谓的安慰。

果然,小贝看着我的脸,拉着我的手轻轻晃了晃,虽然仍是在表示安慰,但却有一种怯意,有种不好意思。于是我还是不吭声,假装迈步往外走,在心理上推她一把。

终于,她决口了,憋不住了,屈服了,投降了,被搞定了,说,其实谁跳楼谁死去,并不是注定的,也不能怪你们,这个东西好比风吹花落,落到坑里的,自然成了污泥,落到那懂美的人面前,被捡起来摆在厅堂,就成了美景,不管他是做什么的,他总是要做,这只是很自然的一种随机。

大明也或许是情急,也或许是太想弄清海棠的事儿了,脱口说,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个神经病为什么知道他要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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