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等。”
这是宋衍在她耳畔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闵夏染收回了思绪，这才发现手背上滴落了一滴剔透的泪。
她扫过一眼，大大的喝下一口酒，佐着苦闷一起咽下喉。
这些天里，她反反复复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到底该付以什么样的情感给宋衍。
他的小心翼翼，他的顾虑，他的深谋远虑，都在为她。
哪怕是在不知道这一切之前，她也试探过他的情谊，没有掺假，也没有目的。
现在真相大白，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他办公室里照片背面的日期，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
可偏偏，她现在最大的情绪不是怀疑。
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宋衍这么深厚的情谊。
猝不及防的，意外的，直击她心脏的感情。
门外响起敲门声。
她放下空了的酒杯，看向门外，是宋衍。
每每看到他，她都觉得心脏会骤然收缩。
在梦里，她能看到车祸现场里他浸泡在血里的身体。
她在害怕面对他。
“饭在门口，记得吃。”宋衍特意吩咐人在门口放了张矮桌，用来放食物。
她不想见他，他就如她所愿。
放下手中的餐盘之后，宋衍又和以前一样站了一会后，正要转身走开，房间门从里面打开。
他诧然的停住脚步，转身。
闵夏染的视线垂落在地面上，声音很轻：“今天外面天气好么？”
宋衍眉眼豁然开朗，嘴角扬起：“好。”
“出去走走？”宋衍提议。
“嗯。”
宋衍忍住要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陪她缓慢的走着。
她迈出房间的那一步，也是他们之间最重要的一步。
外面的天气果然很好，海天一色，蓝的透彻。
给人一种很深很纯的治愈感。
她迎着海风看向盘旋的海鸥，身心舒畅。
宋衍就站在她的身侧。
看影子，可以看出他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变成了这段关系里的主导者。
正如现在，宋衍依旧在等。
等她那个还没有回答的决定。
风里传来海水的腥咸，她将凌乱的头发别至而后，胡乱问：“我们什么时候抵达？”
计划里是明天一早。
“明天九点。”宋衍回答。
气氛莫名的紧张。
宋衍没有要逼她的意思：“冷么？”
她摇头，其实是她自己在暗自给自己施加压力，一定要把该说的话说出来。
心里的斗争已经足够多了。
除了在感情上，她鲜少有这么犹豫的时候。
“宋衍。”她终于鼓足了勇气。
身侧的人应的很快：“嗯。”
“你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她看着远处的水平面，悠悠的开口。
宋衍看着她的侧脸，光线迎着头顶打在两个人的身上。
海和天，他和她。
宁静与波澜，都只属于他们。
“最后悔的事情是当初没有问你是不是那个人。”
宋衍的回答让她意外，她以为他会说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救她。
“那样，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愣住，紧绷着的脊背不知道是刚才吹过的那一阵凉风还是因为他说的话。
她只知道，当初自己没有爱错人。
良久，她都没有开口说话。
可是她却希望此时的他能够多说些什么，无论什么，能够不察觉到她此时不争气猩红的鼻尖。
突如其来的，她跌进一个熟悉的温暖的胸膛。
他按着她的头紧紧的贴住，他低沉的声音泛上沙哑：“听到了么？这里的心跳。”
她听到了，掷地有声的跳动。
“是为了你。”
三年后的事情，他已经无能为了。
唯有现在，定要护她周全。
泪，终究还是从眼角滑落，她伸手搂住他的腰身。
他的气息让她心安。
*
*
从那以后，他们变得形影不离，相对于之前的疏离而言。
吃饭的时候，宋衍将她的凳子光明正大的放在自己手边。
她理所应当的坐下，尽管是和众人一齐用餐，他们仍旁若无人。
吃完这顿早餐就到了德国。
宋衍在她的房间里闲坐，她倚靠在他的身侧看书。
这样静谧的时刻，就只剩下不到两小时。
宋衍抽走她手里的书，郑重问：“好看？”
她想抢回来，奈何手不足长。
“嗯。”她点头。
宋衍将书抛至对面沙发：“有我好看？”
“啧。”她轻笑：“嗯。”
不回答还好，一回答便是故意要和他作对的回答。
他算是发现了。
他垂首，堵住她那不听话的唇瓣。
她推开他：“能不能严肃点？”
宋衍扯了扯嘴角，宠溺的笑了。
以前，她总爱拽着他的手臂撒娇，无论场合，无论因为什么，她总是随心随性。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板着脸问她：“能不能严肃点。”
现在，风水轮流转，宋衍可算是明白了。
“不能。”他记得她百问不变的回答：“要是能的话哪来那么多的开心？”
听着，她也笑。
在沙发里笑的前仰后翻，这样娇嗔的语气从宋衍嘴里传出来，简直是够她乐半年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就是提醒他们该下船了。
着陆之后，也取得了和国内的联系。
闵夏染看到易尔卉的未接来电和短信是在一天以后。
她没有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闵氏就被搅乱。
她连忙给易尔卉打电话。
易尔卉终于盼到了她的回电。
“闵总，不好了。”易尔卉叫道。
“怎么不好?”相比易尔卉，她更多的是近乎严凛的冷静。
从浴室出来的宋衍，不远处就听到她在急促的打电话。
轻步走至她的身后，坐下，没发出声响。
易尔卉将公司最近的变化原封不动的转述给闵夏染。
闵氏要和闵之行新成立的公司合作，而且还是笔大项目，重要的是会议上没有一个人反对。
“我不同意。”闵夏染厉声说。
易尔卉哭着一张脸，言语里都哭诉着已经晚了：“会议上已经通过了，项目在两天前就已经开始了。”
“什么？”她轻呼一声。
宋衍的眉心沉下去，也等不及她打完电话，拿起手机就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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