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夏染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是怎么样的心情，抓狂，崩溃，混乱，挣扎，在内心深处交织打架，转化到脸上只剩下一片煞白。
关霖还想说什么，闵夏染已经拿着那份体检证明推开椅子，走了。
车子在路上飞驰，那份体检报告躺在副驾驶座位上，她时不时会落上一两道抗拒的视线在上面。
每一眼，都带着愤怒。
脚下的油门重重的踩下去，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
闵夏染找到钱明昊，将赵翼成的这份体检报告交给他去察辨真伪。
她要的着急，交代的时候神色也分外的紧张，钱明昊没敢耽误，放下手头的事情就立马去办了。
在下班之前，钱明昊查询出来的结果。
是真的。
这份检查是法国当地最权威的一家医院做的，不会有假。
赵翼成和闵夏染之间发生的事情钱明昊没有被透露半点风声，只知道赵翼成是最近新闻上的头号人物，现在这份证明倒更是符合上了新闻上对这个公子哥的评价。
闵夏染没让钱明昊多待，下班也让易尔卉准点走了。
整整半个下午，她都捏着这份证明。
最后拨通那串陌生的电话，开场白是不久前的那一句：“方便见面么？”
还是三个小时前见面的那个茶餐厅，只是换了一个临窗的座位，相对隐秘。
闵夏染将那份证明放回桌面，推回去。
关霖仰头看着她：“看样子赵翼成没有骗我。”
闵夏染没回，沉默在对面坐下，喝着茶。
佯装出来的气定神闲根本不用吹灰之力就能看破。
“你打算怎么做？”关霖问，却不知道究竟是处于什么样的立场问出的这个问题。
“是你你会怎么做？”
......
关霖没想到闵夏染会这样反问她，夹杂着敌意和不悦。
她以为闵夏染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回答，所以没开口。
闵夏染放下茶杯，推在手边，感受到杯壁的温度，传达指尖。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也冰凉凉的：“是你你会怎么做？”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然后挑眉自行列出以下选择。
“离开宋衍？离婚？”
“和宋衍坦白？”
“还是装作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就像那件事情一样，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下去？”
“你会选哪一种？”闵夏染双手交叠撑在桌沿，又问。
每一个选项都是直接关乎到宋衍，而只有关乎到宋衍，关霖才会有这么多的热情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心思用在与他相关的所有事情上。
不然，关霖也不会做这么多。
哪怕他已经结婚了，哪怕他拒绝了她不知道多少遍。
某种程度上，关霖有着和赵翼成类似的偏执，又或者是不甘心。
关霖被她的节节逼问问住，答不上来。
闵夏染又把这个话题掐断，开始问：“赵翼成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他没说。”关霖也没有问。
因为她也没有想到赵翼成要告诉她的消息，会是这个。
但是意图无非就两种，一是赵翼成良心发现主动坦诚自己身染艾滋，先给闵夏染打上预防针。二是赵翼成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要拉着闵夏染一起感染。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赵翼成属于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周围人说话和来往的声音涌动，她们保持安静，视线也不交织，像是两个强行凑在一桌不熟的人。
闵夏染又看了一眼时间，过去了八分钟。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蓝，冬天踩着这样的时分正在走远。
她回过视线：“关霖。”
她以同样郑重且冷冽的语气叫关霖。
“赵翼成会出现在酒店和你脱不了干系，对吧？”她目光如炬，质问的语气很轻。
不是因为不想追究。
关霖能够在宋衍面前撇的一干二净，但是当时在洗手间就她们两个人，关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很清楚。
像是知道关霖会急着否认，她重复当时的话：“觉得痴情人可怜，替他传个话，具体能不能见面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嗯？”
关霖脸色一白。
“你能在宋衍面前说的清楚么？”她又问。
“只要我告诉宋衍那天在酒店你是怎么拉着我一起去的洗手间，怎么说起的赵翼成。”她笔直的对上关霖惊恐又拒绝接受的视线：“只要我说，宋衍不会不信。”
“那么即使我再怎么一塌糊涂，关霖，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机会留在他的身边寸步？”她的声声质问，一句比一句戳人心肺。
关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但是惊慌的神色还是没有藏住。
没错，她怕极了宋衍知道这件事情和她有关。
而闵夏染的重点不在这上面：“我不会告诉他。”
突如其来的一颗定心丸。
可是关霖的脸色并不轻松。
她继续说，加重了语气，有一种话只说一遍的提醒：“前提是，这件事情你别再插手，要撇干净就彻彻底底，之前发生的事情你不想背，事后的一切你也别管，更别做好人，滥好心，做一个聋子，哑巴，离我越远越好。”
她一口气说完，脸上的表情没变：“懂了？”
这是一场稳操胜券的交易。
她赌关霖不会拒绝，而她要的也很简单，绝对的简单，就是让这个总是掺和进她生命的关霖消失。
和关霖的争斗，早就已经结束了。
赵翼成的这件事情，她暂时没有心力从关霖的身上讨伐什么，比关霖更重要去面对的，多的多。
关霖不算什么。
关霖被她在这个时刻还能有这样的冷静而震慑住了，没回答。
她追问：“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有其他的选择。”
冷漠的像是抛诸一切。
“好。”关霖做出回答，是对她上一句话的附议。
她点了点头，将那份体检报告留在了桌面上，走的时候还买了单，利落又干净的背影。
关霖倒抽一口气，端起茶喝了一口，情绪难名。
走出餐厅，闵夏染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宋衍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她临近下班的时候给宋衍发了条消息，说她要和项目经理出去喝个茶，让他先回去。
宋衍这些天没让她一个人，问了句是谁，她也没回。
下班的时候，宋衍还是在闵氏楼下等她，给她发消息说一起回。
看着宋衍的消息，似乎也能看到他正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等她的模样，风钻进口腔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凉飕飕的，冷进血肉里。
她打开车门前，调整了下自己的鼻音，给宋衍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你在哪？”
她同时回答：“我现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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