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啊，可不许赖。做人当一诺千金，若是这次耍赖，以后便不许来我家了。”疯子似乎把苏乔当作了救命稻草，紧紧抓着不肯放。
苏乔点头，见沈菁纹满脸焦急，却因顾忌什么而不敢催促，便道：“沈姑娘呢？”
“在，你们来得巧，刚醒，就在屋里。”疯子指了方向，沈菁纹便迫不及待地赶了过去，把什么礼仪规矩悉数忘了。
苏乔却听出了几分不对劲：“刚醒？”
“可不是嘛，魏陶姜在改药方，那丫头短时间内恢复不了。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小丫头，倒是能硬撑。”疯子道，苏乔再要细问，忽听外面有人问：
“请问......疯先生可在？”
“谁？”疯子问，颇有些不耐烦。
“在下来寻先生，做一桩买卖。”
苏乔闻言，自觉地便绕去了后院。
后院房子不少，却都紧闭着门。唯有一间门户大敞的，却隐隐约约传来哭声。
苏乔心中一惊，难不成是沈惜柔出了什么差错？
当即走快了几步，赶进屋内，却见沈菁纹抱着一女子哭得伤心。
那女子的眉眼，与沈菁纹有七八分相似，此时面色不大好，却轻轻拍着沈菁纹的被，柔声哄着：“姐姐不是没事吗，纹儿乖，没事的。”
苏乔倒是第一次见着沈菁纹哭，平日里沈菁纹不拘小节，即便有时担心自己姐姐的状况，也只是担忧而已，不曾红过眼睛。
这会儿，倒有些进退两难了，若是进去，只怕有些不合适，可若退出去——沈惜柔又是已经看见她了的。
“纹儿，再哭可就失礼了。”沈惜柔轻声道，沈菁纹这才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子：
“乔儿又不是外人，姐姐在意什么。”
沈惜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复又看向苏乔：“多谢侧妃相救。这些时日，纹儿多有叨扰。”
“哪来的什么叨扰？认真说起来，菁纹还是我师父呢。”苏乔一面说着，一面走到了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这段时日，菁纹教了我不少东西。”
沈惜柔似乎觉得有些新奇：“你还能给人当师父了？”
“那是自然。”沈菁纹微微抬了抬下巴，很是骄傲。
苏乔忽然注意到，床的内侧，沈惜柔的手边，放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被深蓝色的布包得极好，可见主人对它的珍惜程度，从形状看来，应当是一把琴。
把琴放在床榻上，倒是极为少见。
“丫头，把这个喝了。”魏陶姜忽的就快步走了进来，手中端了一碗药。
苏乔闻着药味，第一反应便是皱了皱眉，倒是沈菁纹挡在沈惜柔面前，母鸡护崽似的张开手：“这是什么？”
魏陶姜怒极反笑，若非看她是故人之女，早便甩手走人了。
他这一辈子，除却给苏乔的那颗假死药之外，便没做过半点亏心事。
再者，哪个不是苦求着他治病？即便是秦长淮，也是确切知道他给的药有问题之后，方才开口。
哪里又接受过这样的不信任？
然他还没开口，沈惜柔便唤住了沈菁纹：“纹儿，别对魏前辈无礼。”
“姐姐不知道，他曾给乔儿下过毒。又说她红颜祸水，迟早害了宁军王。”沈菁纹愤恨道，为着这事，她对魏陶姜一直不相信。
之前未曾爆发，是因为她与魏陶姜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魏陶姜除了之前开了张方子，说是解苏乔体内药性的之外，要么是照顾胡湘儿，要么不在宁军王府。沈菁纹见不着他，也没必要主动去找他的麻烦。
可今日，她哪敢将自己姐姐的性命，交付在一个有前科的人手里。
沈惜柔看了一眼苏乔，见她对于沈菁纹说的事，并无介怀，便明白实情不像是沈菁纹表面看到的那样，于是道：“以魏前辈的高明，若是真要苏侧妃的性命，苏侧妃哪里又能逃得过。其中定有咱们不知道的因由。你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又怎能胡乱冤枉人。”
“我没冤枉他！”沈菁纹有些委屈，自家姐姐怎么能不相信自己，“那日我在场，听得清清楚楚，不信，你问乔儿便是！”
“若真如你所说，魏前辈是想害苏侧妃，却未能成功。那么以宁军王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又怎么可能，任侧妃单独来见魏前辈？”沈惜柔人如其名，声音轻柔，如春风拂面，叫人听着十分舒服，“再者，侧妃便是再怎么心胸广阔，也不至于见了要杀自己的仇人，还能以礼相对。纹儿，你又冲动了。”
沈菁纹一时无可反驳，便望向了苏乔，期待着她帮自己说两句话，证实她所言不假。
苏乔却仿佛和沈惜柔说好了似的：“这几日我都想着解释的，偏偏一提到魏先生，你便像猫被踩了尾巴似的，吓得我也不敢说。”
沈菁纹：“......”
魏陶姜很适时地开了口：“让让，药凉了，药效便不好了。”
......
如果可以，她很想一脚踹开魏陶姜，可沈惜柔在，她又不敢。只好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却死死盯着魏陶姜，谨防有变。
“这药只能暂时延缓你体内的毒性，控制它凝结在一处，不再顺着血脉延展。切实的解毒药方，还得过一段时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刺激沈菁纹，魏陶姜如此说道。
苏乔看着沈菁纹想发脾气又不敢发的模样，只觉的想笑。
沈惜柔因着身子弱，下不了地，只得弯腰致礼：“劳前辈费心了。”
说罢，接过那碗药，不带半点犹豫的，一饮而尽。
苏乔看着都觉得苦。
“到底是你这丫头乖巧懂事，不像有的人，要么怀疑老朽下了毒，要么拖拖拉拉的一天也喝不了一口。”魏陶姜拿了药碗，视线从沈菁纹身上移到苏乔身上。
这话的前一句，说的是沈菁纹没错，后一句，自然就指的是苏乔了。
那日魏陶姜送了药过来，恰好秦长淮还没回来，苏乔便与他东一句西一句的，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药凉了都没见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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