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司。
史康石在后面的大院里给丹顶鹤梳理着羽毛。
丹顶鹤在史康石精心喂养下，身上的羽毛柔顺，愈发神气，冥冥中带着点仙气。
见到柯泽等人来到后院，石灵和上官倾国两个看着丹顶鹤，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凑上去。
史康石让丹顶鹤自己去和她们玩，引着楚澜和柯泽来到后堂。
“柯老头跟我说的事情我知道了，身份令牌、差服和佩刀等会就送到。”
史康石老眼扫了眼楚澜：“资质普通，脑瓜子可以。”
随即补充道：“就是体内法脉尽毁，不过我可以建议你去跟袁弘炼体，不然的话你适应不了治安司的节奏。”
楚澜因为体内废脉的缘故，法脉不得开，只能转修灵魂，现在灵魂也只是小小临境。还未蜕变成元神，不能化为己用。
进入治安司，都是一些耐操的武夫，把自己一个法脉没开还不是武夫的人放在他们中间，显得相当鸡肋。
可炼体脱胎于武夫，两者基本上可以说是同根同源，可自己法脉尽毁，如何炼体。
这时，石灵和上官倾国走入后堂，楚澜问向一旁四处张望的上官倾国，道：“上官，你的炼体是如何修炼的？”
“我父亲说我母亲是妖族，出生时只适合炼体。可当我问起有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他却只字未提。”上官倾国说道。
上官倾国长得其实比同龄的少女要好看得多，红唇小嘴，两颗黑色的眸子宛如星子，皮肤吹弹可破，秀发黑长自然披散，只是被魁梧的身材遮盖而忽略。
“这样啊···”楚澜皱了皱眉头。
妖族和武夫修炼的路子差不多，前者更偏向的是自己的肉身和自己族内的天赋神通。后者是气机的具体使用。
史康石道：“我虽然不是炼体者，但也知道。具体的你得询问袁弘，你还年轻，经历些事情后你再做出抉择。”
随即史康石唤来一名吏员进行一番吩咐，没过一会，一名留着山羊胡须的吏员拿出一份秦川府城的布局图，在桌子上展开。
布局图上标注着每条巷子、每条街道的户数和长度，以便测算。
城南诸巷，每旬轮换。城北人疏，每月一换。每半年南北街巷轮换。此举防止治安司的人监守自盗。
“府城北夜北街至琉璃街一带林河丧考，守丧三年。缺治安司捕快一名。”吏员道。
史康石点头，“年俸十二两，每半年发俸禄一次，除此之外每月俸米两斗半。”
“这么少？”楚澜咋舌。
楚澜每月资助给军属大院的银两大约有十两银子，除去自身节俭使用，也有十二两银子。
自己每月花销的银子就已经相当于别人一年的俸禄了。
史康石白了眼楚澜：“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是府主的儿子。”
“底层的百姓始终是以自身的生存为基石，用米价来衡量最好不过。现在永业年间米八十文一斗，按照一户三口来算，四斗可食用一月，再除去日常开销外每人每月还能有百文钱富足。”
“你们可知道永业朝前的米价几何？”史康石问道。
楚澜等人摇头。
柯泽笑道：“从未低于两百文，且受到天灾战乱等因素而上涨。”
史康石继续道：“太宗永初十三年关中大旱，米价飙升至两千钱一斗。孝宗甘露二十年，渭水泛滥形成万里泽国，米价上升至千文。元宗至宁宗三朝连开战端，致使扶孤米价从未低于三百文。平宗修道更是让米价升至五百文，再加上天灾人祸，权贵只知争权不知苍生疾苦致使饿殍遍野，因此人们常说‘平宗求长生，人间不聊生’。”
“你现在觉得一两银子很少吗？”
楚澜和上官倾国他们摇头。
“百文钱对于你们这些生活富足者不过九牛一毛。尤其是钟鸣鼎食之家，每日更是挥金如土。但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却是他们的梦寐以求的生活。”
柯泽说道：“这就是百文钱的世间百态。你也要从管中窥豹，看整个永业朝。人间疾苦不是在书上，而是要亲眼所见，融入他们之中，登上麟台。你平日里资助的军属大院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想要改变，需要你自己去体会摸索一条自己的宰辅路。”
楚澜正色道：“受教了。”
一名仆役给楚澜拿来了差服、令牌和佩刀，上面用鎏金篆刻着治安司三字，背面则是自己的身份。
“这是差服和令牌，凭此身份可以自由进入治安司。”史康石道：“治安司白日辰时点卯，晚上酉时。除当值外其他时间可自行分配，但有突发事件，必须随叫随到。”
史康石补充道：“除此之外，治安司还管辖着府城内的不良人，若需问询相关事宜，可凭身份令牌。”
不良人，即有犯恶迹者。
史康石亲自告知楚澜相关信息后，也不避讳石风和上官倾国他们，便和柯泽论起何仲忽案。
既然是柯泽和楚澜带来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我们追查常氏吏员让杨逸春托运的货物，只是两车药材种子。与本案关联性不大。”史康石道。“而且我们还从府衙得知到这个拓跋慈，是个来往于扶胡两地的掮客，据说他的手中掌握着一个人牙渠道，通过坑蒙拐骗的方式将人骗离扶孤前往胡地。”
“这么说来，杨逸春背地里可能和贪狼影杀有勾结了。”楚澜说道。
史康石摇头：“没有证据之前只是有极大可能罢了。我们治安司和府衙协同，只要拓跋慈一出现，我们直接将他拿下。”
楚澜摸着下巴，现在何仲忽带走的紫金浮出水面，想要将这些紫金变成流通白银或者黄金非常困难，因为陛下明令禁止使用“永业同辉”的紫金。
既然不能流通，那为何要如此防备呢？楚澜问出自己的疑惑。
柯泽说道：“紫金除了是货币外，其实也是锻造兵刃和盔甲的最好材料。在锻造的时候加入适量的紫金再配以将作监和军器监共同锻造，增加士卒在战场上的生存机率。”
关中的锻造技术冠绝，如“前秦九剑”举全国之力锻造，光是铁匠锻打就死了一万，更别说负责铸剑的剑师。因此前秦九剑非战可留存千年。
“如各府域精锐、京城十二卫、禁军、重甲骑军的装备都必须辅以紫金进行锻造，增加其坚韧程度。”柯泽道。
楚澜恍然。任何一支精锐，在战场上都是一支奇兵，运用得当能够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如吞狼军中的吞狼卒，是一支精锐重骑军，人数侃侃五千人。
“那既然紫金可以用以铸造军械，为何还要流通紫金呢？”石风瓮声问道。
史康石道：“其实扶孤对武器的锻造并没有严格的限制。扶孤以武立国，以文治国。每家每户或多或少都有武器，以备突发的战争，但禁止持有军械。除军器监和将作监可使用紫金铸造兵刃外，其他以紫金锻造武器者一律流放。”
柯泽说道：“何仲忽就像一条毒蛇，蛰伏在暗处，等待时机给猎物致命一击。”
上官倾国道：“我听我父亲说府主大人、何仲忽、夜北侯三人并称为‘秦川三杰’，如果何仲忽想要叛乱那他的叛乱动机是什么？”
“权力！”柯泽道。
史康石道：“那把椅子代表着他人的生死就在自己的一念间。拥有权力者，是寡人，是孤独者。因为除了你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可即便如此，无数的人愿意为了那张龙椅，龙椅下面，埋着无数的枯骨。”
“为了争夺那把椅子，即便是父子、兄弟姐妹也会反目。”
楚澜点头：“前秦雍王是秦末帝的胞弟，雍王擅于经商且好结名士。秦帝对他保持绝对的信任。但雍王不满足亲王的地位，对皇位愈发渴望。最终雍王发动叛乱，秦帝亲征平叛，一举击溃叛军，雍王服毒自尽。”
楚澜说道：“可如果何仲忽真的是暗中蛰伏伺机而动，即便他有紫金，只是辅佐手段，还需要大量的铁矿，而且还需要丹药的储备等储备。想要谋逆，不是一朝一日一蹴而就。大人可曾细查？”
“这···”史康石一愣，摇头道：“未曾，治安司只管辖府城入城武夫身份和维持府城秩序，具体的并未查询。”
楚澜点头，喃喃道：“如果他想发动叛乱，谁能撼动‘永业新政’后的扶孤呢？”
“有没有可能是外力呢？”石灵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说道。
“外力···外力···”
楚澜像是把握住了什么，脑海中闪过一个时间，脱口而出道。
“《亨通大律》！”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