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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漓书屋 > 剑风休戈录 > 第十三章 获余生初闻天缘
 
剑卓君没有理会,凝神聚气,手指隔空在临风的胸口处画着圈,一笼乳白色热气从胸口处的皮肤氤氲渗出。

  “呜,好痛!”

  疼痛远超想象,辰临风痛得面目都有些狰狞了。

  “娘,你轻点呀!看把他给疼成啥样了!”

  玉筝见辰临风瞬间汗如雨下疼得直叫唤,在一旁又帮不上忙,心急如焚。

  紫光笼罩,湿气升腾,辰临风胸口处的皮肤下似乎有数个鹅卵石大小的气泡在上下鼓起涌动,一会儿凸起,一会儿又凹陷,像水被烧开了不断沸腾一样。

  “呜……君师娘,我好痛苦啊!我胸口是不是烧起来啦?!”

  “呜哇!”

  “我要融化啦!呃……”

  辰临风两手拼命抓扯着被子,额头上青筋暴露,豆大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打湿在枕头上,口中呜呜咽咽地哼喘着,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晕厥过去。

  关键时刻,剑卓君更是不敢分神,全力运着神意,自己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辰临风胸口处的淤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断了的肋骨咯咯作响,也是在加速愈合。

  “呜……”

  随着伤势的快速愈合,疼痛感随之消减了许多,辰临风咬紧牙关继续苦苦支撑着。

  眼见淤血退散得差不多了,剑卓君两指停止画圈,轻舒一口气后右手成掌一翻,丝丝热气从掌中升起,又转过头对着玉筝吩咐道:“丫头,将桌上的那杯水拿给我,快!”

  “哦!”

  玉筝应了一声,赶紧跑到桌边将盛放在上面的一杯水端到剑卓君的面前。

  “娘……”

  哗——

  剑卓君径自接过水杯向空中一扬,杯中的水登时被抛洒向空中。说时迟那时快,剑卓君右手凌空一旋,将半空中的水尽数吸附到了掌中。水在剑卓君的掌上如凝胶般不成型地凝聚在一起,就像被一层无形的薄膜所包裹,晃晃悠悠地荡来荡去。剑卓君双掌上下翻转,源源不断的神意将掌中的水鼓荡得冒着白气,一圈圈的涟漪在水中不停地泛开。

  啪!

  一声脆响,剑卓君将掌上略泛紫色的水球拍在辰临风的胸间。

  嗞——

  数股浓郁的白烟顿时从辰临风的皮肤里冒出。这情景就像一杯冰水倒在了烙红的铁板上,水火不容。

  “哇,好冷!”

  “师娘,我?我又掉进冰窖了吗?”

  辰临风绷紧全身,牙齿咯咯打颤,刺骨的寒气让他变得有些神志不清。

  “娘!”

  玉筝在一旁急得不停地揉搓着手指。

  剑卓君心沉如雪,兀自用力将掌中的水球按在辰临风的胸口,直到全部都没入肌肤之中。

  随着寒意的退去,一股暖意和经络疏通的快感如百川归海涌遍全身,辰临风感到无比受用。

  “好舒服……就像是在,妈妈的怀里……”

  “妈妈?妈妈……风儿想你了……陪着我,陪着风儿……”

  煎熬过后,虚弱困顿的辰临风渐渐陷入了幻觉,是回家的幻觉,是愿意用一生的时光去追逐的幻觉。

  “嗯,应该是完全愈合了,保险起见还是再多休息两天。”

  剑卓君用手轻轻抹去辰临风胸口残余的水珠,细细检查,已然看不见一丝伤痕,终于是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玉筝看见刚刚还痛得直叫唤的辰临风转眼间便已痊愈,心头自然是不胜欢喜,感激地从怀中取出香帕给剑卓君擦拭额头的汗水,关心道:“娘,你辛苦了。”玉筝说话时还不忘多看了睡在床上迷糊不醒的辰临风一眼。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剑卓君心细如发,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微笑着小声念道。

  “娘——!你……”

  玉筝粉白的脸蛋儿刷的一下就红了,气嘟嘟地瞅了剑卓君一眼又赶紧腼腆地将头别向另一边。

  身后,躺在床上的辰临风这会儿四肢百骸如获新生惬意得很,恍恍惚惚已神游物外,自然是听不到床边母女俩儿的小声耳语。

  窗外蝉鸣盎然,房中花香四溢,半梦半醒的辰临风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孩,困乏得睁不开眼,天底下什么事都不想关心,只想好好地一直睡下去,充分享受这夏日午后的慵懒时光。

  ……迷迷糊糊中脑海里断断续续浮现出的一幕幕画面逐渐生动起来,午后的阳光,绚烂的彩虹,清冽的泉水,奔驰的骏马,无尽的荒原,还有那神秘的长发女子……

  “他睡着了,我们出去吧,让他一个人好好休息。”

  剑卓君细语柔声地招呼着玉筝,起身将桌子上的药碗和水杯收入盘中。

  二人替辰临风盖好薄毯,轻轻带上房门,只留下满屋的夏日阳光和一个做梦含笑的少年。

  两天后,天目宗偏殿厢房内……

  “呼,不行,还是差一点点,我,我使不上力了……呼……”

  汗流浃背的辰临风两手据膝,弯着腰大口喘着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和发梢一滴滴地滚落到地板上。

  “不要轻易言弃,缓口气接着来。”

  “风儿,你好好回想一下那日在夏泽高地遇险时的心神状态,再试着集中精神。不要担心受到反噬,有大师伯在,伤不了你。”

  一道苍老幽沉的声音递到辰临风耳边,开口说话的是一个黑袍长者,头上包裹着同色方巾,容态肃穆阴沉。脸上有一道骇人的长长伤疤,从眉心处划过左眼直抵左耳耳根。所幸没有弄瞎眼睛,半豁开的左眼皮藏不住眼中的内敛精光,猎人一样冷静地窥伺着一切。此人即是辰临风的大师伯,天目宗的二当家,人称“刀面寒鹰”的鹰化欲。

  “大师伯,那天情况危急万分,我也是胡乱一挡就稀里糊涂地唤出了神元球,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做到的。现下我是一点都不会啦,我好笨啊,呼,呼……”

  辰临风一连尝试了十几次聚神凝元都不得其法,不免有些自怨自艾起来。

  “风儿啊,你先坐下调息片刻,接下来我给你说的话你好好听着,好好记下。”

  鹰化欲盘坐在一朵深棕色蒲团上,慈眉善目地注视着辰临风,一杆随身不离的玄色手杖横放在膝前。虽然辰临风是天目宗宗主玉千城的关门弟子,但脾性甚得大师伯鹰化欲的喜爱,被处处包容,处处照顾。辰临风也知道大师伯对自己青睐有加,加之宗主师父向来对自己管教严苛而关心却是极少,所以在辰临风的心中,大师伯鹰化欲绝对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好的,大师伯。弟子临风敬遵教诲。”

  辰临风顾不上还在喘着粗气,连忙弯下腰深鞠一躬,而后盘腿与大师伯相对而坐。

  鹰化欲拾起身旁长箸拨弄了一下摆放在右手边的香薰炉,悠悠地往里面添加了些许新料,房内香味愈加馥郁。

  继续拨弄着香薰炉,鹰化欲盯着手中长箸目不斜睨,缓缓道:“风儿,你可知这世间一共存在着两种修炼的能量。”

  “回大师伯,这个徒儿知晓。大师伯所指的应是元气与神意。”辰临风点头答道。

  鹰化欲深嗅一笼熏香,双眼微闭,说道:“不错,当世武者修炼的不外乎就是这两种能量,元气与神意。元气是靠后天修炼而得,其修炼者讲究的是体格的锤炼和招式的熟稔,是绝大多数武者的首选,也是最稳定的能量。而神意则是每个人先天就与生俱来的,它与人的天赋意志息息相关,哪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都是有可能激发出神意的暴走,从而获得极大的提升。”

  “哇,这个厉害!应该是所有武者的追求吧?”

  辰临风两眼放光,顿时来了精神。

  鹰化欲摇了摇头,“也不尽然。神意暴走出现的机率可是少之又少,加之短时间内神意的剧烈损耗也存在着永久损坏神元的风险。福兮?祸兮?全凭天意……所以有习武之人给这种非常罕见的爆发状态取了个又爱又恨的名字——‘燃神'。”

  “燃神……”

  辰临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好奇地问道:“大师伯,听您这么一说,我回想起在夏泽高地上射吞岩蟒的那一指,难不成就是您口中所说的‘燃神’?”

  “嗯,我想应该错不了。”

  鹰化欲思索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修为尚浅,神元未固,元气还不够丰沛,自是不足以外放。所以我断定,你射出的那一指必是神意外放所致。”

  鹰化欲停下手中的长箸,不可思议地叹道:“想我和你师父浸淫武学几十年,从未进入过燃神状态……而你小小年纪,竟……造化弄人哪。”

  “咦?‘燃神’不是有可能会损害神元吗?怎么听大师伯您这语气,难道经历‘燃神’还是什么好事不成?”

  辰临风抹去额头处新出的汗水,惑然道。

  鹰化欲谆谆道:“孩子,凡事需看两面。神意乃是天纵之资,一个人的元气可以被估测,而神意则是无法被限量。一个人神意的上限到底能达到何种程度,又有谁人知晓呢?如果真是天要你飞,那世上就没有能关住你的笼子!”

  鹰化欲抬头看了看飘上房梁的香烟,续道:“天资不足之人经历燃神自然是凶多吉少,但如果是有天缘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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