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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漓书屋 > 九丫杨宇桓 > 第152章 脸面这东西
 
九丫的话大志听不太懂,但他却是个记性极好的人,便将九丫的原话全说给了杨三公子听。

“她竟然知道嵇叔夜?”杨三公子很是惊奇,觉得以她平日的谈吐,不在这个层次上呀。虽然这么琢磨,但还是高兴了片刻,毕竟知道嵇叔夜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竟然猜中他的心思。是夜,他便迫不及待地去见了她。

找到九丫时,她正趴在水榭边认真地翻着一本书,也不知道是在看谁的诗集文赋,只觉得这模样着实让人着迷。为了不打扰她,杨三公子轻声走近,接着仔细一看。只见那书册上图文并茂,这一页画的竟是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还吐着红舌头。

杨三公子抽了抽嘴角,立马怀疑大志所言的真实性,不由得叹了口气。

九丫看的是时下最流行的鬼画本,有钱也买不来的好东西,她也是借了柴胡的面子才讨来一本。本看得正兴起,却被身后忽如其来的叹息吓得惊叫起来,“鬼呀。”

然而她转头一看,身后的人哪儿像鬼,活脱脱如有嫡仙之姿,怔了片刻才道:“啊,原来是三公子。”

杨宇桓伸手便抽掉她的画本,“我道你在看嵇叔夜的诗呢?”

九丫瘪了瘪嘴,“三公子你好歹也是士人中的翘楚,眼界却怎么这么狭隘。这些画本可也体现我朝文化风俗的精华之物。跟嵇叔夜的诗,也是没两样的。”

杨宇桓翻了几页,确也算画得精细生动,便点头道:“这倒是。我都忘了你能拿春宫当传家宝,这画册怎么也比春宫强上百倍。”

他竟然记起了这些阵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九丫很是不屑,碍于背上的伤痛,只能叉着腰坐直身子向他伸手讨要画本。

“指不定哪日会成为文化象征呢。”九丫说着又觉得底气不足,便补充了一句,“嗯,还有,怎么着也是与技术有关的,说不定真会流传百世,传播万里。”

杨宇桓见她说得理直气状亦不害臊,顿时来了兴致,趁着递画本的动作向她靠近了一分,接着轻声道:“其实春x图也有真有假,画风也有优有差。若想要了解其中技术,还是找个人实践的好。”

看着杨宇桓倾向自已的身子,九丫筋骨顿时收紧,就在快要呼吸可闻的一刹,她扬起拳头打在了对方的左眼上。

可怜杨三公子自幼习武一身本领,竟然如此轻易地被人偷袭成功。但最丢脸的是,此后几日青着左眼上朝时,被人戏侃“风流糟罪”时,他还有苦说不出。

罢了罢了,同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低头,只因那人是她。

近七月,负俗园后的荷花开得繁茂时,九丫背上的伤也基本好了。因为有郑太医的灵丹妙药,并没有留什么疤痕。

“多卧床休息,不然会留下疤痕哟。”郑太医还这样叮嘱。

这是个偷懒的好借口,连杨宇桓每次看到她也不再为难,甚至还经常问:“最近想吃什么,我回府前捎回来给你吃。哎,你有伤在身,吃不好怕是会留疤痕吧。”

九丫觉得这半个多月真如同神助,连一向刻薄杨宇桓都像被神明附身一般。然而,半个多月后……悲剧发生了,她发觉自已长了一身膘。

这郑太医与杨宇桓不会是合着伙来算计她吧!又卧床又狂吃,这样下去还不成胖婆!如今可不是以胖为美的朝代。

九丫虽然几日前就有了这样的觉悟,可是当杨宇桓来问她想吃什么时,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了糖炒栗子。

杨三公子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却不露声色的出了园子。他也喜欢糖炒栗子,糖嘛,又甜又粘,容易长肉,他可不喜欢瘦得跟干柴一样的女子。

因为最近工部没多余的事,下了朝杨宇桓便去东市买了栗子。这糖炒栗子自然是得趁热吃,想着这个时辰阿九应该是起床了,他不禁快走了几步,急得后面的大志小跑跟上。

大志心里其实很是怨恨,他觉得这阿九卖身到杨府,本来地位是比自个低的,可仗着背上有伤,一歇竟是半个月,他如今不仅要伺候公子还得受那丫头指使,其中辛酸谁人知呀。不过说也奇怪,公子让他照顾阿九,却唯独这买吃食一事公子非得亲力亲为。

大志想着自已的事儿,眼睛便没顾得上,走着走着却没看清前面的杨宇桓停了下来,竟一头撞了上去。本以为会被对方埋怨几句,却不想杨宇桓竟没有开口。他捂着头,侧头看去,这才清楚前面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杨府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不算华丽,但那车帘上的花纹却十分引人注目,是一弯火红色的新月。这标志大概临安城的大多权贵都知道吧,毕竟他们都与之有生意往来。

迦南坊!杨宇桓拿着栗子的那只手紧了紧,随即将纸袋递给了身后的大志,“你先把这拿回去吧,我怕是得待客了。”

大志不敢多言,拿着东西走了侧门。

马车中的人也是此时掀帘走了出来,杨宇桓信步上前,拱手揖了揖,

“花坊主大架光临呀。”

来人是花槿,依然是从前的模样,一看便知道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可这样的女子注定情路坎坷。杨宇桓见过她看白尹的眼神,亦相信在这件事上,她与白尹都心照不宣。

将人引进客堂,又让小厮上了茶,杨宇桓才再次开了口,“不知白公子的病情……如何了?”

花槿捻了抹笑,“杨大人不问我的来意,却问公子的病情。是猜中了我此来的目的还是真猜不中公子的病情?”

与这种女子说话自然不像与九丫那般轻松,杨宇桓顿时回了一笑,“先前本是猜不中白公子的病情的,不过如今看花坊主的神情便能猜到些,看来得恭喜花坊主了。”

花槿笑意仍在,眉间却拧了下,“迦南坊之幸,公子还说了,当日全懒杨大人才能脱险,等他回临安后,定亲自登门道谢。”

“哦,那倒是白公子客气了。等白公子回来,那定会有机会把酒畅谈的。今日倒是劳花坊主特地跑这一趟了。”

特地!虽然杨宇桓说得十分客气,但这两个字却实在有些刺耳了些。花槿一直知道这杨三公子不好应付,却没想到如此有头脑的人,竟是个厚脸皮。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先前已经言明,他却全然不提。

花槿觉得自已一早就不应该跟他闲扯,如此一想,便直接开了口:“花某来此其实另有目的,其实是关于阿九的。听说她先前因欠了杨大人银子才卖身进了杨府,所以想将人赎回去。至于欠下的银子,便由迦南坊还。”

“哦,原来是这事儿呀。”杨宇桓极不厚道地装着深思的模样,“不过我记得那卖身契上没有写还了银子就能两清,要不我回去找找卖身契,花坊主改日再来。”

花槿有些恼火,若不是对方有恩于迦南坊,自已哪儿会给他这样的面子。她吸了口气,好让自已平静些,“杨大人,想来您也是为阿九着想,亦是真心对她好。既然这样,那便问问阿九的意思如何?她若想留,那花某绝不再强求。”

这一招,杨宇桓记得清楚,几个月前,他因阿九前去迦南坊要人时,花槿便使过,只是此刻主次颠倒了,他顿时一笑,挑眉道:“这可不成,花坊主你也知道,白公子可是在写给我的信中亲口提出让我照顾阿九。我可是照着他说的做的,你们现在倒是想反悔就反悔,我可不买账的。”

“可是信中只说了是一个月。”花槿愈发按捺不住。

杨宇桓愈发淡定,“虽然说是一月,但你看这也不只一月了,逾期不候是我做人的原则,更何况那卖身契可是白纸黑字,若要上诉公堂,那吃亏的也是迦南坊。我看花坊主还是请回吧,此事便不用再说了。”

花槿终于再忍不住,拍桌吼道:“杨宇桓别给脸不要脸。”

这一不小心,她下手重了些,杨府的紫檀木桌子“啪”的一声散成了几块。杨三公子嘴角一抽,庆幸那一掌没劈在自已的身上。他指着那堆木头道:“嗯,脸面这东西,正跟这东西一样,既使是紫檀的,有时候也跟废柴一样。花坊主若喜欢,拿去无妨呀。”

花槿在江湖上混迹近十年,见过各色人物,却从未遇到过杨宇桓这样……真不要脸的人。她很早便跟着白尹,也是他教会她处事之道,但她记忆中白尹却从来未教过她怎么对付这种人。于是仅仅一刻钟,她便落魄地走出了杨府。

赶车的小厮见她出来,忙替她挑起车帘,但看了一眼人后,又不禁问道:“坊主,你这手上拿着废柴干嘛?”

花槿一颤,“什么废柴,这是脸面。”

“脸面?这不值钱吧。”

花槿咬牙,没有答谢,直到上了车才道:“一会儿回坊后你去找海棠,让她提五百两银票送到杨府。”

她用五百两,买了一堆废柴,所以杨宇桓那句“拿去无妨”的话,不过是说说而已。赔了面子又拆银子,花槿此躺兵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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