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没有说话，杨吟觉得无趣，便绕过余念身边朝着家门走去，刚把门锁打开，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停在旁边。
“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没话想跟你说。”
铁门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杨吟推门进去，尽管她刻意只开了足够一人进去的门缝，厅里一地的啤酒瓶还是落进余念眼里。
以及空气里飘散过来的酸臭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腐烂了。
余念皱了下眉头，赶在杨吟关上门之前，伸手扣住门边，“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
“你现在这种做法对我来说，就只有恶意。”
杨吟看一眼她的手，恶狠狠道：“你再不松开手，我可真的关门了，伤到手我也不会赔你。”
“杨吟，我们都是同事，一直用这种你死我活的方式相处，你就过得很快乐吗？”
“我快不快乐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人，假惺惺！”
说完，杨吟用力地关上门，随之响起的，是门外余念的一声惨叫，门被弹开，很快手指就泛起一道红色。
杨吟秀眉紧蹙，“余念，你是不是神经病？要发疯也别在我家门口疯，给我滚远点！”
余念缓了好一会，眼里满是朦胧泪花，“杨吟，我的生活并没有比你好多少，为什么我们就不……”
“你这是在跟我比惨吗？”
杨吟冷着脸，“我不是于小娜这种蠢货，也不会跟你这种人有什么瓜葛，你少在这里白费功夫了。”
“难道一个人生活糟糕，就一定要把这种不满宣泄到别人身上吗？”
“对，我就喜欢宣泄到你身上，我说了，就是看不起你这种明明有背景有人脉，却还非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跟我们这些穷孩子争夺目光和资源。”
杨吟唇边勾着一抹讥笑，“余念，我就是不喜欢你，因为你的不屑一顾，就是我的痴心妄想！”
“我……”
“吵吵吵，吵什么吵……”
屋里传来粗鲁的说话声，紧随而至的，还有一个啤酒瓶，砸向杨吟的后背，碎开瞬间，余念惊得目瞪口呆。
杨吟拧紧眉头，表情十分痛苦，这一砸就算没有伤到皮肉，碎开的力量也不是她这个瘦弱的身板承受得来。
余念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杨吟缓过来劲来，强硬地掰开余念手指，将她往门外一推，“你给我滚！”
话落，铁门关上，力气大得连门上的墙灰都抖落下来。
没一会，里面传出来打骂声和东西碎掉的声响，混着杨吟的惨叫，所有声音混在一起，听得余念一身鸡皮疙瘩。
她慌忙上前拍着铁门，“杨吟，你把门打开啊，你怎么了？”
敲了几下门，杨吟家的邻居就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将余念往后拉开。
“你别敲门了，这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人来开门的。”
邻居是个中年大妈，看样子也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已经一点都不着急，言下之意还劝着余念耐心等等，反正打完了会来开门。
“阿姨，这杨吟家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余念担心地问。
“你是杨吟的朋友？”
大妈打量她一番，见余念点头，这才接着说：“这杨吟从小到大，都没啥朋友来她家里，不过也是，就杨吟那个酒鬼老爸，谁乐意自己孩子跟杨吟去家里玩？”
“里面那个人是她爸爸？”
“可不是吗？就是杨吟的爸爸。唉，说起来，这杨吟也是个苦命孩子。”
大妈惋惜地看了看铁门，“小时候也挺好的一小姑娘，后来她父母都染上赌博，整个镇里，凡是认识他们老杨家的都借了个遍，结果呢？杨吟她妈妈拍拍屁股跟着野男人走了。”
说到这，大妈丝毫不掩饰厌恶的神色，“自打跟他们家做邻居，我就看出来杨吟她妈不是什么好货色，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哪里是老杨能控制得住的？”
“那后来呢？”余念问。
“后来，这杨吟老爸欠了高利贷，给人砍了手指，也不出去工作，全靠杨吟做点手工和镇里的低保过生活，都穷得响叮当了，还天天酗酒，一不高兴就打杨吟。”
大妈摇摇头，“这好好的丫头，为了照顾她爸，都快把自己一生给赔进去，初中就没读书了，一直在那玉石市场混着。”
“你就是她在玉石市场认识的吧？”大妈好奇地问。
“嗯，我们是一个店里的。”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姑娘，看见杨吟这种遭遇，心里肯定不好受吧？不过啊，大妈作为过来人还是劝你一句，杨吟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管，她那个爸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
铁门里的叫骂声戛然而止，突然有人拉开铁门，走出来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走过余念身边时，脚步一顿。
“你谁啊？”
这一张嘴，酒气和口臭扑面而来，余念忍不住拧了下眉头。
“我是杨吟的朋友。”
“朋友？”
老杨醉醺醺地干笑几声，“那没出息的丫头还有朋友？”
“叔叔，那是你的女儿，你……”
大妈拽了下她的衣角，接过她的话茬跟老杨说：“你这是又打算去赌了？”
“对，怎么？借点钱花花？我明天准还给你，还带利息！”
“借钱给你这不跟石沉大海似的，你还是另外找人吧！”
大妈摆摆手，两句话就把老杨打发了，“抓紧去吧，免得一会都没人给你留位置！”
老杨往地上啐了一口，“呸，抠门！”
说完，老杨摇摇晃晃地朝着路口走去。
余念见他走远，急于想要进去看看杨吟的伤势，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大妈拉住手腕。
“你别去，杨吟那小姑娘别的没本事，就这好强心比谁都厉害，这会你进去，不仅讨不着好，还会让她讨厌你。”
大妈苦口婆心地劝道：“听我一句话，先去我家里处理你手指的伤，晚点等杨吟收拾好了，你再去看看也不迟。”
“可是……”
“别可是了，杨吟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听我的安排，准错不了，不会有事情的。”
说完，大妈便不由分说地拽着余念往她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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