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星无月的夜空，离开小镇后，一行人坐在越野车上靠着车灯的亮光，朝着漆黑的夜幕前行，越是靠近石头山，密集的枪声就越是清晰。
“停。”
历涛突然抓住高程万的手，吓得他身形一颤，急忙踩住刹车，“怎么了？”
“不能再开车向前了，越野车目标太大，没有遮挡物，我们下车徒步走过去更加安全。”
说着，历涛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高程万和大胡子互相看了一眼，只能认命地跟着下去，余念紧跟其后。
历涛拉住余念的手腕，“本来我不应该带你过来的，是我一时心软，现在已经在这里了，也没有后悔的余地，我会尽全力保护好你。”
余念点点头，“我自己会小心。”
“行了，一会去到现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真是倒了霉才会被安排来跟这案子。”大胡子说完，仰头喝了一口酒壮壮胆子。
高程万笑嘻嘻地凑到余念身边，“我倒是不觉得倒霉，能跟美女一起死，那也是一件幸事。”
“得了吧你，成天只知道女人。”
“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你个酒鬼！”
“我这是任务需要！”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卧底能卧成酒鬼的！”
“那你很厉害吗？还不是一个人惹出这么个祸端！”
两人莫名其妙还有心思在车旁边吵架，历涛实在烦得不行，“你们都给我闭嘴！”
余念看着远处天边时隐时现的火光，心揪到喉咙口，“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嗯。”
一行人走没一段距离，历涛突然停住脚步，后面跟着的人也停了下来。
“怎么……”
高程万话还没说完，从高处落下一片凌乱的机关枪扫射，他下一句话就是骂娘了。
好在身边就有一块大石头，几个人很迅速地躲到后面，大胡子动作比较慢，手臂上挨了一枪，疼得他靠在石头上直哼哼。
余念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当下整个人都吓傻了，急忙捂住耳朵。
机关枪还没有停止扫射，落进地里的子弹溅起泥沙，到处都是灰蒙蒙。
这场射击持续了五六秒。
余念却像是度过了好几个小时那么煎熬，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近在咫尺。
“太太……太太……”
历涛连着喊了好几声，才让余念回过神来，“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余念木讷地摇了摇头，“你呢？”
“我没事。”
“你们没事，我有事。”大胡子捂着手臂嚷嚷，“早让你们不要过来了，还非要过来，要不是这石头，我们刚才都玩完了。”
“你少说两句。”
高程万从口袋里掏出纱布，帮忙做了个简单的止血包扎，“你待在这里别动，一会他们肯定会有人下来检查，我跟历涛弄他们，你在这看着就行。”
“那你们小心点。”
“放心，不会让你这么早就挂掉，我们不是说好了，退休后一起喝酒泡妞吗？”
“退休后都是老不死了。”大胡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历涛伸手拦在余念跟前，压低声音提醒：“有人过来了。”
两人立马噤了声，几乎是同时把身上的手枪掏出来，气氛一瞬间变得无比紧张，连余念都跟着提心吊胆，一双手握得紧紧的，掌心里全是汗。
鞋子踩在沙地上，发出一步步谨慎靠近的声响。
历涛光听声音，就分辨出来的人足足有四个，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这帮孙子！
他攥紧了手里的枪，另一只手在空中伸出三根手指，示意高程万，随着手指一根根收回去，两人身上的气场越发地紧张。
余念低着头，几乎是在看见鞋尖从石头侧面露出的一刹那，他们两人就跟猛兽一般扑了出去。
零星几声枪响，剩下的就是打斗的声音。
余念连探出脑袋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默默地给他们两人祈祷，同时，对于容琛此时的处境，余念更加担忧。
他们这边才遭遇了这么小的埋伏，就有些吃不消，而他那边是真正的枪林弹雨啊……
过了一会，历涛和高程万回到石头后面，一人身上都多了一把枪。
“那几个人已经是在这路口放哨的，估计这条路走下去还会有人，为了以防万一，大胡子，你受伤了也别跟着我们，你跟余小姐回去车上等着。”
高程万说完，余念紧接着反对，“不，我要跟着你们一起。”
“跟着我们？”
高程万笑了，“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不是每次都这么有运气旁边有石头可以做遮挡物，很有可能在下个路口就被射成马蜂窝……”
“我不怕。”余念强装镇定地回答。
“你不怕？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抖得那么厉害，还……”
话还没说完，高程万就看见余念像是突然抽去力气，软绵绵地躺倒在历涛的怀里，他直觉得后颈一阵疼。
对美女还下手，够狠。
“我们先送你们回去车上，大胡子，你还能开车吗？”历涛问。
“勉强还可以。”
“那就行，只需要离这里远一些就好，你照顾好太太，她就拜托给你了。”
“好，没问题。”
……
历涛目送越野车离开后，才转身沿着山路往上走，高程万急忙跟上去，“你就这样送走余小姐，不怕她醒来会怪你吗？”
“不送走她，我会怪自己。”
在答应余念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危险重重，就像高程万说的那样，他们很有可能见不到容琛就死在半路上。
那还不如提前将余念送回去，就算她会怎么责怪，也都不重要了。
更何况，没有余念在身边，他不需要分心去照顾她的情绪，可以放开手脚好好处理这些拦路的障碍。
正如高程万所猜想的一样，基本一百米就能碰上在山上埋伏的几个人。
一路走下来，历涛干脆利落的手段，着实惊艳到高程万，不禁感慨，原来刚才第一批的时候，他的身手还有所保留。
很快，他们接近主要地点，一眼看过去，山上倒了大片血肉模糊的尸体，烧焦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历涛顾不上眼前这场景，急忙扶着石头往前走，直到他看见山脚底下几辆残破不堪的房车，愣了一瞬后，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踩过尸体石块，飞速朝着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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