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妙坐在苏凌暖的身边，轻声问道，“担心冬诚生你气？”
她摇头，又点头，“说来，是我自己觉得对不起他，害他受了这么多的苦，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没关系。”程妙握着苏凌暖的手，“他刚才，喊你的名字了。”
喊她的名字？
她没有听到。
程妙能感觉到她的疑惑，她微微一笑，“你出去了，所以没有听到。你一会儿进去也好，让妈妈先和他说说话。”
高欣容这一和程冬诚说话，就是差不多半个小时。
只不过是因为程冬诚刚刚醒来，身体还带着些困乏，说不了两句就困了。不然的话，她可是不会这么轻易出来的。
“凌暖我告诉你，冬诚他刚醒过来，你最好不要刺激他。如果他要是再因为你身体不稳定，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警告完苏凌暖，她和程妙说到，“妙妙，和我回家，我去给冬诚做一些吃的。”
“好。”
程妙起身，和高欣容一起离开医院，
电梯里，高欣容不免出语问道，“建崔这两天在忙什么，冬诚出了事这么长时间，他就没有露过面。”
程妙摇头，“我不知道，自从他那次旅游回来，就不太着家，我也是经常好几天找不到他。”
高欣容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他身为姐夫，也该有个姐夫的样。哎，我真是……早知道你们过成这个样子，当初我就应该再坚决一些，不让你们结婚。”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程妙冷冷一笑，“我这一辈子，算是被他毁了。妈你说，我的感情之路，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高欣容说，“我哪知道？当初你念完书回来就非要和陈建崔结婚，谁都拦不住。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不明白，陈建崔并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却和他结婚。要是当初你听妈的话，现在一定过得幸福多了。”
幸福？
这个字眼，用在她身上，好陌生。
好几年了，她也只在弟弟冬诚身上看到了幸福。她身为程家大小姐，似乎一直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从小，家庭就鸡飞狗跳。就算到了后来，她的幸福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抓不住而已。
“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非要嫁给陈建崔，然后距离幸福越来越远。”程妙长长叹了口气，美丽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沧桑，无奈和苦涩。
苏凌暖推门进入病房的时候，程冬诚正在昏睡着。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是医生刚刚来给他换过药。
几日来伤痛的折磨，程冬诚的精神很不好。即使是睡着了，他也依旧瘦弱的让人心疼。因为手术和病情的原因，他的头发剃成了很短的那种。
站在床边，苏凌暖可以看到，程冬诚的头皮，还有根根坚硬的短发。
可是这样的发型，让程冬诚看起来更加瘦弱。他脸两边的颧骨凸起，很明显。若是女子，这一定是个标准的克夫相。
是谁说瘦下来很难的？
那为什么程冬诚这几天，整个人就瘦了两圈。他的胳膊伸在被子外面，病号服的袖子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两只胳膊就像是两根树枝一样伸在袖子里，完全不用提是不是能够将病号服撑起来。
苏凌暖的手背有一滴湿润，是她的眼泪。程冬诚的样子，扎的她的心，疼的不能言语。
她想，程冬诚平时连病都很少生，最近一次感冒也是一年前了，那个时候他早上起来，嗓子呼噜呼噜的不利索，英明神武的形象只要一开口说话，就大打折扣。
她这样想着，没有注意到程冬诚紧闭的双眸动了动，接着他慢慢睁开了笨重的眼皮，眼前的人让他很高兴。
“暖……暖……”
苏凌暖后知后觉发现程冬诚已经醒过来，当她看到程冬诚用黑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慌张了。
“你醒了？”
他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暖暖，你瘦了。”
“你也瘦了啊。”苏凌暖说，“比我还瘦的多呢。阿诚，伤口痛吗？”
“不痛。”他说，“伤口痛的时候，我在睡觉来着。暖暖，这几天担心坏了吧？”
程冬诚的声音，很虚弱，但是温柔和爱意，却一点都没有少。
苏凌暖低下了头，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程冬诚，你混蛋，你为什么不骂我呢？为什么要理我？你应该生我的气才是。”
她，差点害死他！
程冬诚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一笑，“我早就忘记怎么和你生这样的气了。”
遇到苏凌暖，他就没脾气的不像自己。
对于苏凌暖，他想他是可以无条件的忍让的。
“暖暖，靠近些，让我抱一下。”他开口，伸出没有输液的手来，恢复了些力气的他，是可以抱他的暖暖的。
苏凌暖一下子投入程冬诚的怀中。
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她鼻子发酸。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料，却不敢讲自己身上的力道，泄给程冬诚半分。
背上，程冬诚宽厚的大掌轻拍着。
直到投入了这个怀抱，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比她以为的想念，多好多倍。
“阿诚，对不起！”苏凌暖哽咽着，环上了程冬诚的肩膀。
程冬诚拍了两下她的背，“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暖暖，我知道你一定不比我好受。”
他太了解她了！
他出事的这段时间，她一定是坐如针毡的吧？他的痛只有一瞬间，她内心的折磨，却是无时无刻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苏凌暖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对不起这三个字，一直往外蹦。
她就像是复读机一样，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程冬诚松开她，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唇，带着眼泪的咸湿，就这样被程冬诚吻着。
这个吻并不深，比起他们平日的吻来，这个吻连蜻蜓点水都算不上。但是苏凌暖却感觉，这是让她感觉最深的一个吻。
虽然只是四唇相接，但是这是活着的程冬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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